禚先生,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谈话时,每每讲到兴奋处就手舞足蹈。对年轻人来说,与84岁高龄的先生对话,没有任何“代沟”。
禚先生,是古陶瓷研究尤其是耀州窑考古研究领域的泰斗级人物,却自称是“挖土的”。正因她的“深挖”,沉睡地下1400多年的耀瓷重新绽放异彩。
禚先生对古陶瓷有着孩童般纯粹的热爱,她说:“考古的魅力就在于从已知到未知,再到已知的不断求索;考古最大的乐趣是把消失的、真实的、原有的历史面貌发掘、复原出来。”
禚先生,全名禚振西,是我国考古界为数不多的“铿锵玫瑰”,被国内外同仁尊称为“禚先生”。她主持考古发掘的耀州窑遗址,荣获全国首届田野考古奖,被列入20世纪“中国百大考古发现”和“陕西省十大考古发现”,她本人成为首位获得英国东方古陶瓷学会“希尔金奖”的华人学者。
1961年秋,禚振西从西北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毕业,被分配到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工作。刚参加工作的她,在资料室整理标本时,有幸上手触摸、整理从耀州窑首次考古发掘出的8万多片瓷片。
1973年5月,铜川灯泡厂搞基建,挖出大量的耀瓷碎片。铜川市文化馆派人将瓷片背到西安鉴定,已对耀瓷有了解和研究的禚振西将瓷片按年代码放整齐,展现了过人能力。研究所决定由禚振西任领队组成3人考古队,前往铜川黄堡进行耀州窑考古工作。
禚振西把自己两个年幼的孩子委托给邻居看管,只身从省城西安来到铜川黄堡。眼前的漆水之滨、黄土沟峁,一片荒凉,但她丝毫没有退缩。这一来,就扎下了根,与耀州窑终生结缘。
“当时,我们既当技工,也当民工,白天现场发掘,连夜清洗、整理瓷片,做好标注,写发掘日记。深夜到女工宿舍找空位睡觉,遇到工人下班回来,我们就得从床上爬起来再找床位。”禚振西回忆道。
这次考古发现了一列并排3座的宋代窑炉,出土了2万多件(片)瓷片和窑具,促成了耀州青瓷复仿烧制的开始,也让禚振西发现了耀州窑的丰富内涵,为日后大规模考古发掘和研究提供了思路和方向。
“1976年,我以陕西编写组组长的身份,参加了国家组织的首部关于古代陶瓷发展史的专著——《中国陶瓷史》的编写,向全国顶级专家学习,考察各大古瓷窑,对陶瓷美学、陶瓷科技、陶瓷工艺等领域有了全新认识,开始意识到耀州窑还有很多没有揭示出来的秘密。”禚振西说,这是她学术生涯的一次重要契机和升华。
1984年夏,黄堡镇村民在漆水河岸发现了掩埋在地下的耀州窑宋代窑炉炉基,周围还有唐代黑釉瓷器。禚振西带领考古队立即奔赴现场挖掘。第二年,禚振西又请求省文物局派来同样从事考古工作的丈夫杜葆仁一同加入,开始了两人共同主持长达15年的耀州窑遗址考古发掘工作。
这次发掘,在国内首次发现保存完整的宋代晚期家庭式作坊、窑炉、堆料场和堆煤场;出土了唐、宋、金、元各时代的大批精美瓷器,发现了珍贵的唐三彩和3个烧制唐三彩的窑炉,使耀州窑成为我国发现的第二处烧制唐三彩的窑场。耀州窑遗址考古工作引起了国内外学术界的普遍关注,并因此成立了我国第一个在瓷窑遗址上建立的长期从事陶瓷考古研究的考古工作站。
1984年至1998年,是耀州窑黄堡窑址考古发掘的兴盛期。在这15年中,禚振西和丈夫以站为家,夜以继日扑在耀州窑的发掘、整理、研究之中。1998年,禚振西退休后,接受耀州窑博物馆聘任,担任耀州窑博物馆名誉馆长、研究员,继续主持耀州窑遗址发掘与研究工作。2002年先后带队用5年时间完成上店、陈炉、立地坡等窑址考古,发掘出30多处烧造区,20多座窑炉,陶瓷标本20多万件。
“是党组织把我培养出来的!我有责任、有义务在有生之年再多做一些事情。”有着30多年党龄的禚振西说。在禚振西等数代人的努力下,耀州窑1400年的历史发展脉络揭开了神秘面纱。
“我的学术生命是耀州窑给的,我很感恩,是耀州窑成就了我,耀州窑的博大精深让我此生念念不忘……”禚振西深情说道。